公子在上,阿九哪里逃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(公子在上,阿九哪里逃阅读无弹窗)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(公子在上,阿九哪里逃)
人虽在笑,话却决绝。 她在与徐秦进行一场不见刀枪的较量。 那人横眉立目,前额的血还在往下缓缓淌去,想必方才被青鼎炉子砸得狠了。 阿九没什么怕的,她孤身一人,什么都没有。而徐秦家中兴旺,还是个护卫将军。 阿九死得起,徐秦死不起。 晋国的律法如何她不清楚,但诅咒大王的罪名徐秦必担不起。 轻则赐死,重则诛杀九族。 那人虽鲁莽,但却不是傻子。 这片刻之内,阿九能想到的,那人必也想了好几个回合。 终究是徐秦先退让了,虽还是一身危险的气息,但到底是微眯着眼睛点了头,“好。” 阿九脑中清明,“公子若问起将军是如何受的伤,将军如何作答?” 徐秦暗暗咬牙,“是徐某自己撞了头,与旁人无关。” “哦。”如敲冰戛玉的一声,“那将军便该去清理好伤口,免得露出破绽。” 应了便该暂离此处,留她单独与岳惜文见面。 徐秦朝她伸出手来,“但布带得给徐某。” 阿九不肯,一双桃花眸子端端正视着她,毫不退让,“将军的品行,我不信。” “但若将军信守约定,我回楚国时自会奉还。” 徐秦极力克制着恼怒,却毫无办法,只得悻悻地下了王青盖车,将要走开时,又别过脸朝车内说了一句,“徐某不会走远,便在暗处盯着。公子不许你说话,亦不许你下车,你最好记得。” 阿九平和回道,“那将军便看好了,楚使走了,将军才能回来。” 徐秦又是冷哼一声,捂着伤口转头不见了。 阿九缓缓舒了一口气,徐秦岂是那么好招惹的人,适才但凡哪里出了错,必是被他杀死在王青盖车上了。 心有余悸,想到卫轻竹生性多疑,一点马脚都能被他瞧出来,阿九忙将青鼎小炉子嵌进短案里,又把掉落的兽金炭收拾妥当,好在那莽夫的血并不曾滴到马车上来。 方才的争斗好似从不曾有过。 这才放下心来,在马车里静静候着,那莽夫果然藏好了一时再没有来。 阿九急切地往大殿内瞧,殿内不知在议什么事,久久也不见人出来。 但心里揣测着,昨夜才有宫变,明日楚使又要归国,眼下既是正式的朝会,必有许多事要议,想必还要好一阵子。 她想,大表哥必在殿里与卫轻竹周旋,亦与晋国朝臣周旋。 他那样风姿卓越的人,必如庖丁解牛,左右逢源。 果然总有大半日过去,眼看着日上中天,朝会才散,殿内诸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。 阿九一眼便看见岳惜文。 殿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。 眼看着他与楚国使臣下了九丈高台玉阶,穿过宫阙,沿着铺满绒毯的宫中大道走来,离王青盖车越来越近。 阿九的心砰砰乱跳,一双柔荑紧紧握牢云纹玉环,若不是卫轻竹已警告过她不许出声,亦不许下车,她真想拽下帷幔,叫一声“大表哥”。 不必说什么,只一声“大表哥”便是最好的告白。 他必是什么都懂。 他走得越来越近,身后的使臣低声正在说着什么,阿九没有去听,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走在最前头的端方君子。 他经过王青盖车,阿九以为他就要走了。 没想到他竟然停了下来。 他颀长的身影沐在晌午的日光里,好似谪仙一般周身发光,他淡淡的影子透过帷幔覆在她身上。 阿九伸手去触帷幔,就好似触在他的衣袍。 帷幔是暖的,她的掌心、指腹是暖的,他的衣袍便也是暖的。 她能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木蜜香。 他竟然温声开了口,“还记得我的话吗?” 阿九心神一晃,大表哥竟知道她就在车里吗? 他身后的使臣并没有作答,那这话便是对她说的罢? 阿九心口一烫,一只芊芊素手紧紧把在窗边,压低声道,“大表哥,我记得!” 那人又问,“该去找谁?” 阿九眼底迸泪,岳惜文当真是在与她说话。 她回他,“良原君。” 那人伸出手来,下一刻,竟牢牢地覆住了她紧绷的手背。 阿九乍然一松,仔仔细细地感受着他的抚摸。 用周身的感官仔仔细细地感受他。 时而轻轻缓缓,蓦地又紧紧攥住,继而又温柔地似要化出水来。 他的手能提笔,亦能握刀,掌心微薄的茧子是那般的真实可亲。 她想起不久前在藏书阁,卫轻竹问她,“岳惜文可碰过你?” “只握过两次手。” “哪两次?” “我随大表哥去军营的时候,他拉我上过马。” “那时你几岁?” “十岁。” “另一回呢?” “大表哥给我玺绂的时候。” “再没有了?” 那时她摇头回道,“再没有了。” 如今却有了第三回。 若是可以,她希望会有第四回、第五回,希望再有百回千回。 阿九贪恋地垂眸凝视,帷幔在他修长如玉的手背上微微轻拂,她笑着盈出泪来。 此时心中温暖却又凄怆,还有三十八年才能回汴城。 三十八年呐。 那时的大表哥还愿意握一握阿九的手吗? 她的眼泪垂到岳惜文手上,她不知道。 但愿那时依旧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。 岳惜文轻声应道,“好。” 他那温暖的掌心在她手上流连,使臣催道,“公子该走了,有人正往这边盯着。” 那人的手很快剥离开来。 阿九手背兀自一凉,怅怅然如失去了最珍爱宝贵之物。 她低低唤道,“大表哥,我害怕......”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,徐秦必躲在暗处监守。 岳惜文暗叹一声,“阿九不哭,活着等我。” 话音方落,很快便抬步走了。 这一声“不哭”,却叫她的眼泪登时决了堤。 阿九隔着帷帘望他,那声“大表哥”在喉间死死地压着。 她不敢再开口。 她的目光紧紧追寻着他。 双瞳剪水,转盼流光。 他走了。 临上马车前转眸朝她望来,不过是须臾工夫,便进了马车,再也看不见了。 楚国的车驾这便打马启程了,那熟悉的乡音,不紧不慢的马蹄声,轱辘轱辘的车轮声,很快就消失在这一重宫门之外,渐行渐远,渐渐消失在甬道之中。 隔着帷幔,再也看不清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