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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、在你那儿？”好半天，钱温陵才反应过来，“青笙怎会在你那儿？” 一时间，她脑海里转过各种念头，却都不敢相信。
他不是说对洛青笙没有儿女私情吗？ 现在这样扣着她算怎么回事儿？ 顾行渊声音淡到像说一件极为正常的事。 “这事我自有主张，请母亲不要插手，只当不知道便罢。”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，但洛青笙可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，出了事她无法交代啊。 钱温陵脸色为难：“但老太太那儿……” “母亲只管吩咐好下人便是。”顾行渊打断她的话，“祖母那里我自然会亲自去说。” 话说到这个份上，钱温陵自然知道这事她完全插不上手了。 罢了，好歹老太太那里有人交差。 她勉强松了口气，再想嘱咐什么，顾行渊已抬步走了出去。 这一夜洛青笙睡得并不踏实，山间风雨将竹屋门窗吹得劈啪作响，她脑海里又一直浮现出自己抬头去亲顾行渊那个画面，当真又羞又愧，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。 一整晚思绪纷乱，熬到天光微亮时，窗外风雨终于停了。 睡在床外侧的紫鸢还未醒，可能是昨天找她实在累了。 洛青笙没叫醒她，动作轻缓地起身，准备去厨房先烧点热水。 推开门，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静静立在竹屋前。 她一眼认出来，是顾行渊。 察觉到开门声，他回身，眉目之间有几分倦色，似一夜未眠：“醒了？” 洛青笙轻轻点头。 他穿了件天青色长衫，外头罩一件白色披风，身后是一片雾气缭绕的竹林，清贵而神秘，仿佛画中仙人一般。 洛青笙心中微动。 顾行渊上下打量她一眼，语气虽淡，却颇有几分关怀的意味：“伤好些了？” 洛青笙调整好呼吸：“多谢大人，青笙已好了许多。还有——” 她微微一顿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 顾行渊眉梢一挑，看她，也未催促。 屋檐还滴滴答答不紧不慢往下落着雨珠。 清冷的空气里传来一阵阵清脆而急促的鸟鸣声。 洛青笙心一横，终是将昨晚想了无数次的道歉话语说了出来：“昨日青笙有错，还望大人恕罪。” 说完后，她便低下头，等待接下来的审判。 顾行渊看不清她脸色，但想必她的脸已经红得似胭脂，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去，她耳根都是红的。 还以为她是要求他帮忙找贼人，却不料她犹豫半天，是想着为这件事道歉。 想到昨日那个温软而点到为止的吻，顾行渊心里不禁一荡。 他面上却不显，只淡声问：“你有何错？” 洛青笙登时愣住——她这个歉道的还不够明显吗？一定要她说出来？她怎么好意思？ 许是她发愣的表情太过明显，顾行渊又平声问：“这事对你很重要？” 他问的是她亲他这件事。 本朝女子注重名节，尤其大户人家。 先前就发生过宴会上某位小姐不慎落水，一位不相识的公子心切下水救人，最后不得不推掉跟原本未婚妻的婚事，娶了这位小姐的事。 所以他这么问的意思是，怕她讹上他？ 她哪里敢。 何况，昨晚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明确拒绝了她，她怎么可能还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。 洛青笙立刻道：“没有，青笙只是……怕昨日冒犯大人。”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闭着眼说出来的。 身前却忽然响起男人略嫌清冷的声音：“冒犯？” 他不知是何时走过来，竟丝毫未发出声响，身上沉水香的香气侵袭而来，叫她不觉向后退了一步，后背抵在冰凉而坚硬的竹门上，不慎碰到伤口。 洛青笙不觉“嘶”了一声。 顾行渊扶住她肩膀，将她往前稍稍一带。 “当心些。” 他掌心温热极了，落在她肩膀上一阵暖意。 她不觉抬头，他守礼地退开半步，只是高大的身影仍旧笼罩着她。 山间清晨冷极，洛青笙衣衫单薄，又在外头站了半晌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 又是当着顾行渊…… 但打喷嚏这个事，也实在控制不住。 算了，她心想，反正她那么多丢脸的事他都见过了，也不在乎多这一件。 肩上却忽地一暖。 顾行渊将披风解下，亲手覆在她肩头。 她低头，仍旧是之前那件白色披风，衣领是白色狐狸皮毛，格外温暖柔顺。 他指尖捏住披风系带，手指一绕，亲手替她系好。 他慢条斯理地说：“还谈不上冒犯，说起来倒还是你吃亏些。” 洛青笙脸颊烫得要命。 顾行渊接着道：“何况是药物作用，我怎会怪你。” 她脖间稍稍一紧，披风已经被系好。 “不要胡思乱想，照顾好自己才最要紧。”顾行渊替她系好披风后，退开两步，看她片刻，问，“早上想吃什么？” 洛青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：“都、都可以，寺里送什么便吃什么。” 顾行渊点头，转身进了朝西的小屋。 竹屋朝南，有三间屋子并排挨着，洛青笙住中间，东侧是昨夜顾行渊住的地方，左侧拐角朝西有间小屋，想来应该是厨房。 顾行渊应该是去烧热水了？ 洛青笙伸手拢了拢身上披风。 其实道歉之前，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，毕竟顾行渊出了名的不近女色。 听闻曾有丫鬟趁他喝醉时偷偷勾引，直接被脱衣打了四十板子扔出府外。 好在，他完全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。 不仅没有责怪，还似乎有些关心她。 因为上次他也是将披风给了她，却没帮她系，这次却亲手帮她系了。 想起他扯系带时她脖子上微微一紧，洛青笙不觉一瑟。 但他说过对她没有男女私情，或许因为她名义上跟他沾着几分亲戚关系，又或许因为他当初从金陵一路护送她回京城，路上也算有一同患难的交情，所以对她关照了几分。 只能是这些原因了。 洛青笙叹了口气，进了房间。 紫鸢竟然还未醒。 洛青笙觉得不大对劲，走到床边伸手去摸她额头，一阵滚烫。 应该是昨天找她时淋了雨，晚上也没及时换掉衣服着了凉。 洛青笙忙给她多盖了一床被子，又起身去厨房准备烧热水。 敲门进去，顾行渊正弯腰半跪在灶台前，手里拿着火折子，火光映得他那张雕刻般棱角锋利的脸明灭不定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