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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怀宇也在沙发上坐下，看着电视节目，可却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沉重。 他很好奇，封旭南这么长时间里，一直过着这样压抑沉闷的生活，是怎么面对的。 是什么样的感情，能让一个高傲如神祗般的男人，变成现在这个模样？
早在六年前，封旭南这三个字就已经在商界有了一席之地，到如今更是如雷贯耳。 关于这位傅先生，说起他，不仅仅是他卓越的经商能力，而是他名声在外，国内说起封旭南，都尊称一句傅先生而不是傅总。 这三年间，傅先生致力于慈善事业，帮助孤寡，建立抑郁症心理救助中心，在生意上，处处仁义，从不过多计较得失，人人交口称赞。 可是，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，听说，如果不是必要的场合，他从不出席。 “苏苏，是不是累了？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？”封旭南轻轻摸了摸关青曼的头，语气像是在哄小孩。 叶怀宇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是客人，见封旭南抱着关青曼上楼，他就坐在那里继续看电视。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，叶怀宇只能听见电视的声音。 可电视一直放着，他却一点也看不下去。 突然，楼上传来一声闷响，接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。 叶怀宇一惊，以为楼上出了什么事，急急忙忙就往楼上跑。 房门没有关，他站在门口就看见，关青曼倒在地上，身下连同裤子一块湿了。 封旭南抱着她，头埋在她脖子里，肩头微微耸动着，男人低泣的声音让他愣在了原地。 有时候人的情绪迸发，通常就是在一瞬间。 某一刻摔了一跤，吃饭的时候筷子掉了，或者只是一片树叶打在了头顶。 封旭南就是这样，他坚持了这样久，也许不过就是在他去喝杯水的时间，关青曼排尿管掉了，尿液洒了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可是独独这一次，他终于觉得有些撑不住了。 “傅先生……”叶怀宇不敢进门，只是有些担忧地叫了他一声。 听见声音，封旭南猛然回过神来，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地上的液体擦干净，像是怕别人看到。 他边擦着边对关青曼喃喃道：“苏苏，你别生气，我就是有点口渴了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说着，他竟然有一滴眼泪掉了出来，落在他手背。 他感觉，他像是一匹骆驼，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，他就死了。 他终于崩溃了，他停下手，抱着关青曼几近绝望道：“苏苏，你别折磨我了，我陪你去死好不好？” 在那一瞬间，他好像终于体会到关青曼当时的心境了。 没有希望，没有意义的生命，还不如就这样死了。 他问她：“我陪你去死好不好？” 可是，没有人能回应他。 没有亲身经历过，就永远也体会不到绝望是怎么样的。 叶怀宇只是一个旁观者，可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封旭南的绝望和无助。 原来，传闻中风头无两的傅先生，只不过是一个永远也寻不到希望的可怜人罢了。 到底，封旭南最后还是重新抱起了关青曼，给她清洗身子，打扫卫生，让关青曼好好睡个觉。 夜里，外面有噼里啪啦下起一场大雨，雨声绵绵，吵得叶怀宇有些睡不着。 他想去客厅倒杯水喝，客厅没有开灯，可他看见黑夜中一小点火星忽明忽灭。 打开灯，他看见封旭南就坐在客厅，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到尽头的烟。 “傅先生，您还没有休息吗？”叶怀宇倒了两杯热水，一杯放到封旭南跟前。 封旭南沉沉吐出一口烟，白雾氤氲着，遮住他的眼眸。 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，没头没脑问了一句：“你说活着好，还是死了好？” 叶怀宇想也没想，眼神坚定地看向封旭南：“活着好，傅先生，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！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！” 也许是太累了，三年来，上千个日日夜夜他都过来了，怎么会到了今天，他会想要放弃呢？ 封旭南看了一眼手表，又站起身：“我要帮她翻个身了。” 叶怀宇愣愣点头，看着封旭南一步步上楼的背影，心里也跟着一沉。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太过沉重，他不免觉得有些可怜。 ……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，天终于放晴，风中带着淡淡的花香，空气也清新得不像话。 叶怀宇做好早餐的时候，封旭南也正好带着关青曼下楼。 看见满桌子丰盛早餐的时候，封旭南的眸子微闪了一下。 “吃完饭，我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了，你自便就行。” 叶怀宇有些不解，为什么他们素未谋面，可这位傅先生好像对他一点也不防备。 他也没多说什么，只是笑着应下。 医院里。 封旭南得到的结果跟从前一样，都是没有苏醒的迹象。 以往得到这份检查结果的时候，他还会有些难过，可是到现在，他已经麻木了。 也许奢望奇迹的出现本就是在异想天开，他已经做好了，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来的准备了。 从医院出来，封旭南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带着关青曼去了海边。 A市临海，这也是他当初选择留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。 春天的海边还有些冷，封旭南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关青曼身上。 海风带着一丝咸腥味，浪花翻涌着拍打在海岸上，岸边不远处种着绵延一整条海岸线的广玉兰。 封旭南的目光落在看不到头的海平面线上，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：“苏苏，春天是个好季节，你喜欢吗？” 他知道没有人会回应他，他只是一路推着关青曼的轮椅沿着海岸线走。 “我们就在这个季节，结束吧。”他的语气很轻，“我会陪着你。” 一阵风轻轻拂过，带着令人绝望的寒意。 “啪丽嘉嗒——”枝头的一片广玉兰花瓣惊落，打在关青曼肩头。 一朵怒放的花残缺着凋零在风中。 封旭南看着那片花瓣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：“花落了，那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 回到家的时候，天色又暗了下来。 只是意外的是，他到家的时候叶怀宇还没有走。 桌子上还放着几道正在冒热气的菜，叶怀宇坐在一边，在等他回来。 见他进门，他依旧笑道：“傅先生，您回来了，吃晚饭吧。” 封旭南愣了愣，看着叶怀宇却问：“你会剪头发吗？” 叶怀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，直到封旭南真的拿了一把剪刀出来。 他下意识结过封旭南手里的剪刀，点了点头。 封旭南这才把关青曼推到跟前，找来毛巾围住关青曼的脖子。 “你帮我给她剪短一点头发，我剪得不好看。” 叶怀宇看着眼前的关青曼，心里有些难受。 叶怀宇一直知道他有个姐姐，刚生下来不久就被人抱走了。 父母找了这么多年，前两年终于找到一点踪迹，后面又下落不明了。 如果真的是命运使然的话，这个跟他母亲长得相似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他姐姐？ 他很忐忑，有点高兴，却又害怕。 高兴的是他可能真的有了亲姐姐，害怕的是，他姐姐难道真的成了一个植物人。 今天他已经把关青曼的毛发送去做检测了，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。 这是头一次叶怀宇这么近距离的打量着关青曼。 并非是他多疑，而是世界上能跟他母亲长得如此相像的女人实在太难得。 “傅先生，剪好了。”他收好剪刀，看关青曼的模样也精神了不少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