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等等故人心)小说免费阅读_陆文斐夕儿小说全文阅读
皇后娘娘仿佛全然没瞧见,依旧笑笑地给太后和陛下行礼问安。 只是起身时看着陛下因润湿而显得颜色有些深的肩头,稍稍停顿了一下,极快又恢复了笑颜,快到我都不确定我是否眼花了。 皇后娘娘后又朝我看过来,亲热地挽起我的手,「好久没见姐姐了,母后可时常念叨你呢,难怪前几天还特意嘱咐御膳房,在今晚宫宴里加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呢,可把我给羡慕死了。」 「承蒙太后娘娘、皇后娘娘错爱,太后娘娘怜爱臣女,想来是让臣女好好开开眼,见识见识御膳房的厨艺。」我规规矩矩地回答,并不想回应她的亲热。 皇后娘娘似乎准备继续,陛下稍稍提高音量,略有不耐地打断,「好了,你有完没完?宫宴要开始了,别耽误了吉时。」 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意外,像是没有料到陛下会当众给她难堪。大概一时有点想不明白,是因为我呢,还是其他的事情惹了陛下的不快。 话毕,陛下也不管皇后娘娘如何想,给我了一个眼神,示意我同他一道搀扶太后上轿辇,太后怜爱我,让我留下同她一道坐着轿辇,我推脱不过,便留了下来。 陛下也不多说,转身就上了他自己的轿辇,让着宫人加急往宫宴赶去,没管杵在边上还没缓过神来的皇后娘娘。 当我们抵达摆宫宴的宫殿时,众人纷纷向太后和陛下请安,有几户一流世家的夫人还不着痕迹地悄悄地看了看太后左手边的我,她们看我时,面上带了些许同情。 果然,我只微微侧身,便看到了坐在宴席前头位置的吴柳屏! 太后和陛下顺着我的视线,也看到了吴柳屏,也讶异了一下,但很快回神。 因着开宴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,陛下只好告了罪,便往男宾的宴席快步走去。 便由着我搀扶着太后上了主位,许是感受到我略有发抖的手,太后往吴柳屏的方向斜瞥了下,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,以示安抚,便允了我的告退。 我便走向了阿娘和阿妹坐的位置。 阿娘和阿妹到底是顾着颜面,不说话,铁青着脸,坐在吴柳屏的斜对面。 阿娘瞧见我走过来,才稍稍缓和了颜色,尽量装着若无其事,把桌边的茶碗推到我面前,叹了口气,「喝些茶润润喉。我就说不让你进宫,你还非要来,找气受不是?」 阿娘到底是同我一样,愤恨难平,即便是尽全力控制,动作多少还是显得有些僵硬了。 阿妹约莫是从入了宴席就开始忍着,现下有些忍不住了,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,咬着牙,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道,「还有脸来参加宫宴,不要脸的贱蹄子!」 阿娘和阿妹怕我伤心,平日里全然不在我跟前提陆文斐、吴柳屏等的事情,只是拿着旁的事情,想让我分出心来,慢慢忘记伤痛。 想来是平日里她们小心翼翼、煞费苦心,好不容易有些成效了。 却不想,一个晚宴,就能枉费了她们半年来得心血,是真真气到了。 阿娘连面上斥责阿妹无礼的样子也不想装,只低头喝着茶。 吴柳屏听到茶碗的声音,惊了一下,头更低了,慢慢又往卫国公夫人身上靠近了些,头都快低到卫国公夫人的怀里了。 呵呵,谁能想到,她如今竟能安静得如同其他贵女般静静地坐在她母亲的身边。 曾经那个恣意活泼的卫国公嫡次女,跟着卫国公夫妇,初到京城便搅乱了好些儿郎的一池春水。 她全然没有京城姑娘的矜持,一身红衣、一只马鞭,开心便爽朗地大笑,不开心便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来。 让那些京城的儿郎、姑娘们仿佛透过她,看到了没有世家规矩束缚、恣意舒畅的边塞生活,惹得他们羡慕不已,争相绕着她转。 我的桡儿呢,便是那个时候红着脸跟我说,他有喜欢的姑娘了。 他说那个姑娘活泼爽朗、不拘小节、会同他一道骑马,一块射箭,说她受伤了也不哭,擦了擦血,还是继续一道骑射…… 我的桡儿说,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姑娘,她的欢笑恣意,是他从来没有涉足过的新世界,说她像一只欢快的画眉鸟,闯进了他平淡的生活,至此,他便再也解脱不了了。 我的儿那段时间,又是把他之前恨不能同吃同住的爱驹送给了他的好友,换的孤本字帖博我欢心,又是端茶送水的体贴伺候,只求我早日登门定亲,生怕被其他儿郎捷足先登。 我想也是,自从桡儿进了弘文馆学习,便同他父亲一样,整日端端正正的,俨然一个小学究,吴柳屏为他打开了全然不同的世界,喜欢上她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 本来,我想着少年的喜欢来得快,去得也快,我耗耗时间,拖上一拖,桡儿自是会淡了对吴柳屏的喜欢。 毕竟卫国公是武将,而我母族又是文臣,政见自然是不合的。 况且卫国公还曾挟老自重,逼着陛下娶了自己的嫡长女,惹了太后和陛下的不快,凡此种种,我便不太同意。 奈何,桡儿这回是铁了心了,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真实的想法。 那日,便跪在我跟前,这是他自读书后,第一次在我面前哭,「阿娘,我是真真的喜欢她啊,儿子,求您了!」 桡儿读书后,温良恭俭,基本没让我操心过,更未求过我什么。 看他现在痛苦不已的样子,我便也心软了。 想着,反正也不求我儿如何腾达,平安顺遂就好,要是真与卫国公府结亲,大不了被太后骂上几句,大概也动不了根本。 想来有个活泼好动的媳妇,也能为我们这个略显古板家带来些灵动。 后来,我便厚着颜求了太后保媒,也确如预想般的那样,太后骂了我好几遍糊涂,又晾了我几日,到底是疼惜我和桡儿,最终还是铁青着脸允了。 因此,两家人定了亲,便开始走动了起来。 哪承想,活泼恣意的姑娘,我儿喜欢,他父亲也喜欢! 陆文斐后来曾对我说,大概是他循规蹈矩了一辈子。 当碰到整日像个小鸟一样,在他身旁喳喳问个不停的吴柳屏时。 他竟然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沦陷了,他知道不对,日日受着煎熬,最终还是暗地里同吴柳屏交往起来。 只是,每每看着儿子一脸笑意地同我们说着,哪里又不小心遇见吴家姑娘,哪日又收到了吴家姑娘送他的诗集…… 他亦是痛苦万分。 后来,他曾下定决心斩断情丝,依旧当个方端君子,世人眼中的好丈夫、好父亲。 奈何,当他看到桡儿腰间带着的香囊,那个是吴柳屏曾调笑地说要送给他的,他就又后悔了。 只想着,再等等,再等等,等他有了足够的决心,再同吴柳屏断绝往来,一切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 可是,世事难料啊。 还没等到他攒够决心,我的儿,就吞金自尽了。 有的时候,我在想,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,整日对着我和桡儿,不会觉得愧疚么? 为什么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地当做不认识? 其实,要说陆文斐完全没有良心也不对。 事后,他还是知道来表达一下忏悔的。 呵呵,事后! 我离和归家后,陆文斐曾来找过我,乱着头发,衣服也皱皱巴巴的,完全不见往日方端君子的模样,他给了我一把匕首,说他无颜求我原谅,今天是拿自己的来偿命的。 毕竟是多年夫妻,我深知如果我骂他、打他,也许他的愧疚感就能得到一些纾解。 可是,好像我不愿意呢。 我缓缓地把匕首归了鞘,平静道,「不用偿命,桡儿本就是你生命的延续,况且,桡儿那么敬爱你,他不愿看到你这样。如果可以,你也抄几卷大藏经给他吧。」 然后,顿了顿,看着边上要三人合抱的大树,「昨儿,我梦见桡儿了,他还坐在他小时候我们给他做的秋千上,怪我们不烧经给他呢。」 果然,陆文斐听了,原本挺直的腰脊,似乎突然就弯了,也就一瞬的时间,他好像老了。 我突然有点想笑了,偿命?怎么可能呢? 桡儿离开后,我方知,死亡是解脱,不是赎罪。 我怎么可能让陆文斐这么轻轻松松地死去。 当然还有吴柳屏,哪能让这个单纯活泼的姑娘,葬送了我儿的性命后,又快快乐乐地继续当着招人怜爱的小鸟呢? 可是,复仇哪有那样容易呢? 陆文斐后来向陛下请了罪,准备辞官归隐,但是陛下不许,只是小小惩戒了一番。 是的呢,朝廷军权让以卫国公为首的武将集团把持着,没有他们的配合,许多政令根本出不了京城。 陆文斐,是陛下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吏部,培养了许久,才当上吏部尚书的重臣,怎么能让他归隐呢? 我阿爹与阿兄呢,与陆文斐都是文臣集团,哪怕是私仇再甚,终归是要为大局考虑,不能自已内部乱了套,让武将们钻了空子。 因而,也只得咬碎牙往肚子吞,明面上还得维持平和。 是以,除了我,竟然再没有人为我的桡儿报仇雪恨了。 我可怜的桡儿啊! 话说回宫宴,卫国公夫人呢,到底是一品诰命夫人。 好似没听到茶碗的声音,也不知心里怎么想,面上还是很镇定,拍了拍吴柳屏的手背,仿似什么也没发生,转头神色自然地同旁边的夫人说起话来。 旁的人呢,听见了声音,但碍于太后也没发声、品级又没我阿娘高,只当没听见。 对于吴柳屏,也许只当她是见到贵人害羞,毕竟她与桡儿只是定亲,到底是没走三书六聘,知道她是桡儿未婚妻的人不多,只有几位两家均有往来的夫人知晓。 那日,虽说有几个一品大员的夫人撞破她与陆文斐幽会。 但,到底是簪缨世家,自是做不出背后嚼人舌根的失礼事来。 况且,吴柳屏还是卫国公嫡次女、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。 另一方的陆文斐又是朝廷重臣,到底是牵涉许多官场利益。 约莫也有不忍我的桡儿成为他人笑料的同情成分,也有可能是旁的原因。 总之,对于那天的事情,大家好似全然失忆了。 只是,席间不经意的时候,几位夫人的眼波,还是若有似无地在吴柳屏和我的身上流转。 毕竟,半年前,我儿刚失足落水,我与陆文斐决裂离和,后脚吴柳屏就患上「重病」。 现今,吴柳屏「大病初愈」,我也刚好走出丧子之痛,参加了宴席,可真真是巧了不是? 这厢,皇后娘娘方姗姗来迟,太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,免了礼,便同席间的夫人们寒暄了起来,全然不理她。 我知道,是因为皇后娘娘没有事先告知,自行让吴柳屏进了宫,惹了太后不快了。 估计,皇后娘娘也是无可奈何。 毕竟吴柳屏自桡儿走后,婆母是直接对陆文斐放话,「如果他要敢动了娶吴柳屏的念头,那就让陆文斐从她尸体踏过去娶亲!」 加之,吴柳屏又「重病」小半年,议亲对于她而言,委实是不能拖下去了。 只得借由宫宴为她相看些二流世家吧,或许,看在卫国公和皇后娘娘的份上,一流世家也不是不可能呢。 可是,我觉得一流的世家哪能配得上吴柳屏呢? 没有切身体会,哪里来的感同身受,是不是? 席间,我的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吴柳屏身上。 不用说吴柳屏,哪怕是卫国公夫人大约也被我看得有些难受了。 也可能是怕我气狠了,不管不顾的,当众闹了起来。 但到底,我也只是平静地坐着。 直到宫宴尾声,按惯例,太后和皇后娘娘便先回去休息,以便夫人们畅快些用席、聊天。 毕竟,宫宴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君臣同乐,有贵人们在,夫人们自然是放不开手脚的。 这厢,夫人们终于活跃起来,开始互相走动、寒暄起来。 定安大将军夫人,直直走到了我跟前,嗔怪道,「坏丫头,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去你府上,却找不见你,你竟也不曾想来找我,你难不成是真的把我忘记了么!」 定安大将军夫人是我的手帕交,自小玩到大,许是随了她父亲都御史的性格,嫉恶如仇,不仅嘴皮子了得,还挥得一手好鞭子,谁要惹了她生气,非得把对方扒层皮下来方才肯休止。 只是,后来她不顾家里反对,硬是自己偷跑去西南,还嫁了定安大将军。 之后便定居西南,除了年底会随定安大将军进京述职之外,我们少有见面的机会。 加之,各自都有了生活的中心,渐渐地我们便淡了联系。 京城里的人,便也忘记了曾经还有个叫洛儿的姑娘,也忘了,我曾与她玩得那般的要好。 我与洛儿虽说联系淡了,但还是时不时会有书信往来,只是,桡儿出事时,西南正遭遇骚乱,我便也没写信去叨唠她,徒增她的烦恼。 以至于她至今还以为,桡儿只是失足落水。 我见洛儿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知晓她真的生气了,便缓着声音哄道,「我的好妹妹,姐姐错了,只是那日不巧,我去庙里念佛了。」 她听我说完,便突然泄了气,估计她以为又不小心戳到我的伤心处了。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。 友情便是这样的呢,无论分开多久,一句关心,我们又能像从没有分开一样。 只是,我的傻妹妹呢,我哪值得她这样对我好的。 她只怕我伤心,哪里知晓,我那天根本没去庙里,我分明就是等着今天宫宴上她能当众问我话呢。 我已不是原来的只知温良恭俭让的长乐候嫡长女了,现在的我竟也成了小时候我们唾弃的心机妇人了呢!我心里只能狠心道,「洛儿妹妹,原谅姐姐吧,往后我定向你坦白,求你宽恕。」 我拉过洛儿的手,她便由着我,缓缓地往宴席外走去。 「我没事了,就是不时还有些烦闷,找个僻静的地方,你同我说说话吧。」我说着,还不着痕迹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吴柳屏,眼神对碰,她慌忙低下了头。 吴柳屏约莫是今天才知道,我竟然与定安大将军夫人较好的吧。 她现下是害怕、震惊、还是生气呢? 我不清楚,我只是知道,她定然是不会放任我和洛儿单独出去说话的。 毕竟,我听阿兄说,吴家可是准备与定安大将军结亲,并借机壮大军权呢。 失去了定安大将军嫡长子这条大鱼,即便吴柳屏是老来得女,卫国公也不见得会再如从前般宠爱吴柳屏了吧。 不然,皇后娘娘怎能冒着被太后与陛下厌弃的风险,情愿先斩后奏,也要让吴柳屏入宫参加宫宴呢。 果然,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。 我引着洛儿缓缓上了一处掩映在浓郁树丛中的观景台。 那还是我与陛下幼时发现的好地方,能够清晰俯瞰整个御花园,但,观景台周边树木茂盛,他人是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处观景台的。 从前,我与陛下便时常偷偷躲在这里,咯咯地笑着,看着陈公公在御花园里找我们找得满头大汗,便觉得乐趣无穷了。 现在约莫也是觉得有些趣味的,尤其是看着吴柳屏也正在御花园里东张西望,略显着急地找着我与洛儿,着急,但又无可奈何,还真是有点让人开心呢。 「你把我拉上来,就是为了看这个?」洛儿略显得有些不开心,看着我,指了指下面还在不断张望的吴柳屏。 「自然不是。」我拉着洛儿的手,坐在亭中的石墩上。 「我阿兄说,卫国公准备与你家结亲呢。」我也不拖沓,直入主题。 「什么?!你说我婆母正在给琪儿相看的人家是吴家?!」洛儿显然是被我的消息给震惊到了,声音整整拔高了好几个度。 她气得踱起步来,「卫国公是准备死磕咱们姐妹么?前脚才克了桡儿,怎么现在连我的琪儿也不准备放过了?」 我赶忙捂住了洛儿的声音,让她小声些,才尽量让自己平静道,「不是克,她是和陆文斐一起直接害死了桡儿!」 之后我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。 洛儿听后呆住了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提起鞭子就要冲下去。 「我说你怎么就因为桡儿失足落水就决绝地与陆文斐离和,看来还是我们眼界太狭隘!把陆文斐和吴柳屏,这对奸夫淫妇抽筋扒皮都不足解我的恨!」 我怕洛儿太过激动,真的冲了下去,只得抱住她,「洛儿,你冷静些。我与你说实话,可不是让你冲动行事的,现下头一件要紧的事就是,不能让吴家借着你们久在西南,不知京城之事,再让吴柳屏害了琪儿。你得赶紧回家与你婆母商量。」 我好说歹说地劝了好一会,洛儿终于是冷静下来,着急忙慌地赶去宴席上,生怕她婆母头一昏,直接当众定下婚事来。 而我,送走洛儿之后,还是静坐在观景台上,看着满天星光,吹着习习凉风,静静地看着吴柳屏毫无头绪地在御花园乱转。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呢。 只是,美好终究是为了被打破的。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,熟悉的熏香开始顺着微风弥漫我的鼻腔,熏得我有些作呕。 「我刚瞧见钱嬷嬷了,料想你定在,便上来了。」陆文斐在石桌的另一边站定。 我心想,那你还上来做甚,考验我的意志力吗? 但,终究还是不能冲动,陆文斐能出现,好歹也算意外之喜不是?至少省了我一番功夫了。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「你何事找我?」 「大藏经我抄写了一些,改日我让小厮送过来给你。」陆文斐神色有些尴尬,拽着衣角,小心翼翼道。 呵,多可笑,亲儿子葬入外祖家的家坟,还不能去看望,经卷也只能让我代劳烧给儿子。 「嗯。」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,在看着这张脸,我大约是真的会忍不住凌迟了他,便转过头去,继续看着底下。 心里直叫自己千万冷静,千万不能乱了给桡儿报仇的步调,千万不能冲动让桡儿成为别人笑柄。 毕竟夫妻多年,陆文斐大约也是看出了我的忍耐,准备起身告辞。 只是他不小心一瞥,也看到了底下还在乱窜的吴柳屏,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我,似乎挣扎了很久,才道,「你……要做甚?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