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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来做什么？”陆青哲面沉如霜。 “妾知帝君心烦，特来替帝君分忧解难。”香芩巧笑嫣然地开口，“帝后失德被废，妾愿为帝君打理仙依譁宫，让帝君后顾无忧……” 话音未落，就有一道疾风迎面而来。
“帝后之位，还轮不到你来觊觎，若再被孤发现你痴心妄想，孤亲自送你上黄泉路！”陆青哲冷冷说出的每一个字，都叫香芩心惊肉跳。 香芩俯身，不敢多言。 待陆青哲转身进了内殿，她才直起身。 那张娇艳的脸上神色扭曲，她捂着被扇得麻木的脸，红唇勾起，嗤笑喃喃。 “觊觎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，怎么能叫觊觎！我倒要看看，除了有个儿子，她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争……” 一连几日冷雨飘飞，这日天色难得稍霁，陆青哲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郁。 为何舜儿再没来过忘忧宫？ 难不成也被陆青哲软禁了起来？ 这日，她在结界边缘朝舜儿所住的宫殿张望，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：“哟，这不是姐姐吗？” 陆青哲定睛一看，香芩穿着一身软似云的棠色长裙，头上戴着东海明珠、耳下坠着紫金琉璃，十足显贵。 她一开口，嘲讽之意昭然若揭。 “帝储都身在水火之中了，姐姐竟还有心思在这儿闲庭漫步？” “你说什么？”陆青哲听得心头一紧，“我儿究竟出什么事了！” 香芩掩嘴轻笑，藏住得意：“他反了，也败了，和他那个外祖父一样，现在快要死了。我看姐姐可怜，好心来带姐姐出去见他最后一面……” 天门外，残阳似血。 凌舜正率领苏氏一族残存的血脉苦苦厮杀，然而怎敌仙宫天将金戈铁马、骁勇善战？ 背后已是尸骨累累，面前敌军依旧气势如虹。 惨败并未压弯少年的脊梁，想到惨死的外祖父，想到依旧被囚禁在灵笼中的母后，他清隽的面颊染血，挥刀大喝。 “暴君不仁，杀忠臣，灭良将，废帝后，立妖姬，我等不擒暴君，战死不休！” “不擒暴君，战死不休！”部下纷纷应声。 如雷的吼声中，身着青衣的凌舜一跃而起，以雷霆之势朝天门上一身白甲的陆青哲拔刀而去。 风声猎猎，刀剑相撞，电光闪烁。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，刀身很快隐隐欲裂，而万诛剑依旧完好如初。 陆青哲心急如焚地赶来，正看到陆青哲白甲纤尘不染，而凌舜一身青衣几乎已成血衣。 父子相残，何其惨烈。 “住手！”她心痛大呼。 “母后！” 凌舜立即收手，匆匆看向高台之上。 陆青哲却是悚然一惊。 只见陆青哲手中万诛剑，并未止住去势，竟直直朝凌舜左心刺去。 凌舜避之不及，生生挨了这一剑。 “舜儿……”陆青哲难以置信怔在原地。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发疯似的奔到了舜儿身边，如何将他拥入怀中…… 就像拥抱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孩，拥抱那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。 如今他的肩终于日渐坚硬，已不再是那个稚嫩得需要父母呵护的孩童。 可此时此刻，那双眼睛里的生机正一点点消散于无…… 难言的悲恸几乎将陆青哲整个淹没，偌大的战场静可抛针，只回荡着她痛彻心扉的哭声：“救救他！谁来救救我的舜儿！”第九章 情之一物 “传仙医！”陆青哲大喝。 仙医很快前来，但谁都知被万诛剑洞穿心房的人唯有一死，哪怕上仙也不例外。 “母后……”凌舜紧握住陆青哲的手，喃喃说道，“儿臣……无法尽孝了……若有来世，儿臣依旧愿当母后的儿子……” “舜儿……”陆青哲泣不成声。 凌舜抬手，想拭去她脸上的泪。 然而还没触及那眼泪，手就已重重垂落。 如血的霞光中，流光般的仙灵从他胸前的伤口涌出，飘浮于空，如万千星辰。 陆青哲伸手去抓，却只触到虚无。 无数仙灵顺着高台，坠入云海，消失在如血的残阳之下。 流光散尽的最后一秒，陆青哲擦去脸上的泪，怔怔笑出声：“舜儿，我的舜儿……” 一切都没了，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？ 哀莫大于心死，心已死，又有何哀？ 她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，捡起地上那沾了血的万诛剑，引颈刎去。 “帝后——！” 那离得最近的仙医率先回过神，大惊失色。 陆青哲合上双眼，万诛剑的寒意划破皮肉的那一瞬，她后颈突然一痛，失去了所有知觉。 醒来时，竟仍好端端躺在九霄殿的云榻上。 殿中十分安静，硕大的东海明珠散发出柔柔的光华，将四周映照得如梦似幻。 没有血腥，没有杀戮，没有死亡…… 一觉醒来，仿佛天门外的厮杀从未发生过。 难道只是梦一场？ 又或者，自己已死，这不过是死后的片刻虚妄？ 陆青哲诧异起身，见陆青哲正推门而入。 对上那双至冷至深的眸子，陆青哲这才悚然回神。 哪里是梦？ 是殪崋陆青哲，是陆青哲一剑杀了她的舜儿！ “舜儿已死，是孤的错……九儿，孤可以失去所有人，唯独不能失去你。” 陆青哲的绵绵情话落入陆青哲耳中，已无法再激起波澜。 她心如死水，呆坐回原地。 有那么一瞬，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，多希望一觉醒来，自己回到了从前，还没有生下舜儿，还没有失去义兄和父亲…… 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？ 她面色苍白，不动，不说，不看，也不听。 早在舜儿的仙灵化作流光的那一瞬，她就已是一具空壳了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