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言言……”看着乔言的状态,顾烨霆突然有些害怕。 现在的乔言,和以往他认知中的乔言,太过不同。 “我……”顾烨霆上前,想要安抚。 可乔言却突然反应极大的躲开顾烨霆,就好像被他触碰都会死一样。 顾烨霆的脸色越发暗沉,她现在是什么意思。 连碰都不能碰一下? “乔言!我们还没离婚呢!”顾烨霆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,觉得乔言多少有些不知好歹。 他明明已经拉下脸来好好和她说话。 “顾烨霆,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韩苗,放过我。”乔言强忍着情绪,质问顾烨霆。 “乔言,你觉得是我不放过韩苗?”顾烨霆蹙眉。 “因为她是你的朋友,我对她已经足够容忍,她是电台记者,却因为与你的关系就让媒体人杜撰和诽谤晚清,这些说她是小三的负面消息全都让晚清看到了,我容忍她的任性妄为,但别触及我的底线!” 顾烨霆没有要放过韩苗的意思。 那一刻,乔言感觉耳朵是嗡鸣的,心都在发颤。 大概,人悲伤到了极限真的会心碎吧…… 她的心好像一下子让顾烨霆撕的粉碎。 “啪!” 第一次,乔言对顾烨霆的失望逐渐演变成了绝望。 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力气,乔言给了顾烨霆一个耳光。 赤红的眼眶终于还是没有阻止眼泪的流淌。 陆晚清,又是因为陆晚清。 顾烨霆……他对陆晚清可以偏爱到什么程度。 “顾烨霆……就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,你就毁了我朋友的职业生涯……韩苗,她是我最好的朋友……” 你怎么忍心。 怎么狠得下心。 顾烨霆脸颊发麻的站在原地,几乎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乔言。 结婚三年,相识十年。 第一次……他知道兔子原来也会咬人。 看着乔言的眼泪砸在地上,顾烨霆突然有些慌了。 是不是……他确实做得过分了。 可他要怎么解释,他真的没有想让电台开除韩苗的意思。 他只是让他们看着处理,也不要太过分。 谁知道…… 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。 “你回去转告她……不要再招惹晚清,触及我的底线,我会……” “顾烨霆,20%的股份,我可以给你。只要你现在,立刻马上和我去民政局登记离婚,我立刻给你……”乔言打断了顾烨霆的话。 但人绝望到一定程度,只想逃离。 因为靠近就会窒息。 窒息就会死亡…… 她现在还不想死。 她还想好好活着。 她是多么渴望自己能活下去。 好好的,健健康康的活下去。 可当健康都成为奢望,爱情又算什么? “乔言!”顾烨霆彻底怒了。 离婚离婚,三句话永远都离不开离婚!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婚,然后转投刘传江的怀抱! “乔言我告诉你,股份给了我,我保证刘传江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!”这个愚蠢的女人,到底知不知道刘传江为什么接近她。 她以为刘传江平白无故就要记得她父母的忌日? 一切都是有所图谋罢了! “去民政局……”乔言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,她连后退都觉得双腿乏力。 眼前发黑的厉害,乔言在强撑。 不能休克,不能…… “好。”顾烨霆伸手扯住乔言的手腕,硬生生把人拽到了电梯旁。 不是想要去离婚吗?好!他就满足她这个愿望! “烨霆哥,乔言姐,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好不好,呜呜……”办公室门外,陆晚清在哭。 顾烨霆心疼的看着陆晚清缠绕的手腕,小声安抚。“和你没关系,别哭,我们只是去离婚。” “乔言姐,我知道你讨厌我,我去死都可以……” “够了!”乔言失控的喊了一声。“陆晚清,你不要再演戏了!那你就去死!” 和她……有什么关系。 “乔言!”顾烨霆几乎是下意识上前推了乔言。 乔言的重心不稳,直直的摔在了身后,额头磕在了垃圾桶的边缘,血液瞬间模糊了视线。 顾烨霆想象不到,平日里温柔善良的乔言到底是怎么了。 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。 陆晚清有抑郁症,她怎么可能激她去死。 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! 陆晚清一向尊敬她这个姐姐,她到底对陆晚清有什么深仇大恨? 就因为那些绯闻? 他明明都解释过了,那只是帮助陆晚清炒热度而已! 她什么时候变得……这么可怕? “言言……”可看着乔言摔在地上,额头出血,顾烨霆还是惊慌上前。 “别碰我!”乔言无力的喊着。 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,她……还能走。 “乔言……”顾烨霆不知道乔言到底是怎么了。 好像这十年来他认识的都不是真正的乔言。 他方才,明明没有用力,可乔言……就好像故意摔倒。 她想干什么? 乔言的双腿在打颤,电梯门打开,费力的走了进去。 “先去医院……”顾烨霆追进去,想要带乔言先去医院。 “民政局门口见,最后一次……你若是再不肯离,20%的股份,我立马无条件转给刘传江,我说到做到。”乔言威胁的看着顾烨霆。 好像只要和顾烨霆离了婚,她的世界就会获得新生。 她在迫切的,慌张的,想要活下去。 她就像是被搁浅在海滩上的鱼,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回到海里。 她在窒息,她想呼吸,她想活着。 顾烨霆的双手握紧到生疼。 “我开车带你过去。” “不用……”乔言打开顾烨霆的手,一步步走出公司。 公司的人都在看乔言,血迹已经顺着下巴染红了白色衬衣。 走到没人的地方,乔言颤抖着手指从包里翻出止疼药,仰头干咽了下去。 苦吗? 她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了。 呼吸发颤的抱紧自己,乔言顺着墙根慢慢蜷缩在角落里。 今天……是她爸妈的忌日啊。 她好歹和顾烨霆认识了十年,做了她三年的妻子。 就算是不爱,为什么要伤害她。 为什么。 她到底是哪里不好,为什么要这么伤害她。 她真的……好羡慕陆晚清啊。 有人偏爱,被人宠被人疼的滋味,在爸妈去世以后,就再也没有过了。 她其实,又何尝不是极度缺乏爱的人。 她嫁给顾烨霆,拼命的努力的想要汲取那份温暖,可到头来,却遍体鳞伤。 …… 民政局。 乔言只是简单的在卫生间洗了洗脸上的血迹,伤口已经不出血了,但乔言没有去医院处理。 顾烨霆开车先到的,气压冷凝的在签字区等她。 乔言站在大厅,看着顾烨霆的背影,有些恍惚。 突然,她在想,如果她就这么死了,是不是会更好? 可是不行呢,生命是爸爸妈妈拼命给她的,她怎么能死,怎么能浪费。 她想活下去啊。 所以她才拼命的离开顾烨霆。 她想开始新的生活,好好爱自己,好好照顾自己,好好去看病治疗。 总还会有希望的。 医生说的对,她还年轻,会好起来的。 只要离开顾烨霆…… 只有离开顾烨霆…… 她的心,才能回到自己身上。 “满意了?”在材料上签了字,顾烨霆看着那本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。 莫名的烦躁,他甚至觉得这三个字异常刺眼。 侧目看着安静坐着的乔言,那一瞬间……他感觉异常陌生。 前一刻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妻子,可这一秒,她已经不是了。 她将来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……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,可现在只是想想,就会觉得窒息。 “股权转让也已经签字,现在……你自由了。”乔言将一切都给了顾烨霆。 “顾烨霆……从今往后,各自安好。” 乔言拿起属于自己的离婚证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 离婚,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顾烨霆,包括那满腔的爱意。 可顾烨霆,什么都没有给她,一分钱,一套房,甚至一句关心的话。 顾烨霆全身麻木的僵硬在原地,他多想冲上去,撕毁那张离婚证,然后把乔言带回家,关起来,让她像以前那样,对自己笑,对自己好,只对他一个人眼里有光。 可现在,好像迟了。 …… 离婚了,终于离婚了。 走出民政局,乔言看着手中的离婚证笑了一下。 她也自由了。 鼻尖有些温热,乔言下意识停下脚步,抬手摸了一下。 赤红的鲜血触目惊心。 仰头防止鼻血涌出,乔言像是早就已经习惯,熟练的拿出纸巾,堵上鼻血。 口腔倒灌,血腥气十分浓郁。 乔言想哭,不敢哭,想吐,不能吐。 一步步走在路上,乔言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。 是啊,她没有家人了。 爸爸妈妈,爷爷,都已经不在了。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她了。 没有人能救她,没有人会保护她。 …… 恒山公墓。 乔言坐在爸妈的墓碑前,眼神空洞的靠在墓碑上。 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这么坐着。 每年,她都会抱着一束铃兰花,坐在这里坐到天黑。 乔言的妈妈叫乔雨灵,很动听的名字,也是个很美的人。 其实妈妈不是那种庸俗的舞女,她是个芭蕾舞演员,也是个美的如同空灵雀鸟一样的女人。 爸爸顾海第一次见妈妈,是在芭蕾舞剧场。 那时候的妈妈美的像是白天鹅,高贵纯白,不染凡尘,让人不敢去染指。 可当天晚上,顾海又在夜色酒吧见到了不一样的乔雨灵。 乔言的外婆有先天性心脏病,妈妈乔雨灵除了要上学,还要打工赚学费,养活外婆。 她白日里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,到了晚上却好像变成了艳丽的黑天鹅,在舞台上起舞,让人为之疯狂。 顾海被乔雨灵吸引,大概也是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。 一个富家少爷,一个贫穷舞女,怎么想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。 也许可以包养,但绝对不会有真爱。 可偏偏,在‘包养’了乔雨灵一段时间后,顾海就不受控制的爱上了这个女人。 他甚至为了乔雨灵放弃顾氏集团的继承权,毅然决然带着他和顾家断绝关系,私奔去找新的生活。 顾海和乔雨灵真的给了乔言全部的爱。 乔言曾经以为,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爸爸,最美丽的妈妈。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。 可当意外来临,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,她就算是不接受,也只能被迫接受。 她成了孤儿…… 没有人爱,没有人疼。 乔言最羡慕的人不是陆晚清,而是自己的妈妈。 她渴望有一个像爸爸这样的男人,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。 她以为顾烨霆就是自己的唯一,是她的神明。 可原来,他是来索命的。 “妈妈,是不是你用光了所有的好运气,所以……才会让我变得不幸?”乔言小声的问了一句,眼泪滚烫灼热。 昏沉沉的睡了过去,乔言想,她今晚大概就要睡在这里了。 只有在爸爸妈妈身边,她才是有家的小公主。 “言言?” “乔言?” 迷迷糊糊睡了很久,乔言全身已经滚烫的吓人。 额头还有伤没有处理,她整个人都在半昏迷状态。 “烨霆……” 视线有些模糊。 乔言以为是顾烨霆来了。 可怎么可能?这是幻觉。 “你还真是作贱自己,顾烨霆忙着和小情人约会,哪有时间管你的死活!”对方的声音透着怒意,犀利的话语让乔言清醒。 “谭松臣……怎么是你啊?”乔言已经没有力气推开谭松臣,只能被他很不怜香惜玉的抱走。 “是我很失望?” 乔言没有说话,视线凝滞的看着父母的墓碑。 在她的铃兰花旁边,摆放了一束雏菊。 每年,都有人在墓碑前放一束雏菊,她以为是刘传江,原来不是…… 居然,是谭松臣。 乔言其实很诧异,谭松臣怎么会记得她爸妈的忌日,她记得……只给谭松臣说过一次。 他就记了这么多年吗? 这个人,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。 “离了?”谭松臣问了一句。 乔言点头。 “祝你早日治好眼盲心瞎的毛病。”谭松臣讽刺。 乔言垂眸,她收回方才的想法。 这个人就是坏…… 嘴巴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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