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河声音很小反抗:“那个人……”他不知道林安然叫什么,只能以那个人来称呼,“她不是坏人……” 他虽然傻,可能分得清谁坏与不坏。 陆琛声音压低,眉目很深:“程河,你在家也不要乱跑,不要让我担心。” 他哼一声,含着怨气:“我不,我就不!” 小傻子生气了,又不敢跟他发脾气,憋着一股气跑进房间里。 陆琛没哄他,程河虽然智力停留在七岁左右,但这不意味着陆琛会把他当成小孩子哄着。 陆琛想着,程河小孩心性,应该过几天就会忘记这事,他就没放在心上了。 然而没过几天就出事了。 程河意外摔伤了,他偷偷摸摸跑出去找林安然,他不敢进林安然家,只敢在门口叫她,叫了半天,里面没有人回应。 也不知道怎么的,他跑到河边去了,他去河边找林安然,因为林安然跟他说过,她要带他去钓鱼。 陆琛干完活回到家找不到程河,他连忙跑去外面找人,四处打听到程河掉河里,被送去镇上的诊所了。 陆琛赶到的时候,程河瑟缩躲在角落抖个不停,浑身湿漉漉的,似乎还记仇,看到他也不理人。 陆琛耐着性子哄他,他不听,嘀嘀咕咕说:“我不是傻子,我不是傻子,不要骂我,我不是。” 陆琛抿着唇沉默好一会儿,说:“回家。” 程河受到了惊吓,所幸只是跌落河里吓到了,身上没其他伤,他被陆琛带回家就躲在阁楼上不出来,陆琛拿他没办法,煮了姜汤给他,他头一扭,不喝。 陆琛心力交瘁,还是耐心跟他说话,说:“乖,把汤喝了,喝了乖乖睡觉。” “我不傻,我不是傻子。” “你不是。” “哥,所有人都说我是傻子,我是不是真的傻子?” 陆琛一时语塞,不知道怎么跟他,只能岔开,说:“在我心里,你不是。” “你骗我,他们都骂我是傻子,爸妈就是因为我,才走的。” 程河虽然傻,但他不聋,别人说什么他其实都清楚,一次两次可以遗忘,可长久呢,只要他出门,就会有人骂他傻子。 陆琛摸他头发,嗓音寡淡:“不是你的错,程河,这不关你事,有我在,我会治好你的病。” 程河似懂非懂。 陆琛说:“跟我说,今天怎么跑去河边还掉河里了,谁找你麻烦?” 程河缩了缩脖子,不告诉他。 陆琛:“没关系,告诉我。” 可程河不说,无论陆琛怎么问,他就是不说怎么就掉河里了。 当天晚上,程河发烧了,还不断说梦话,烧的迷迷糊糊的,还很难受。 陆琛连忙带他去镇上医院,一直忙到半夜,可程河状况不好,得住院治疗。 医生给程河打针的时候,他不配合,差点打了医生,还好陆琛眼疾手快制止住,对医生说抱歉,边上的护士看他们俩的眼神掺了其他的意思,陆琛习以为常,那眼神先是不解,而后明白又有几分同情和怜悯。
第8章 程河害怕打针,又差点打了医生和护士,陆琛这下黑了脸,板着脸训了他几句。 程河彻底老实了,他也是怕,怕生气时候的陆琛。 陆琛看他安份下来,没有继续板着脸训斥,而是压低声音说:“你不要闹,不要给别人添乱,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。” 程河却执拗般的小声说:“我想和那个人玩……” 陆琛表情平静,说:“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掉进河里,我就带你找她玩。” 程河不信,使劲摇头,而后什么都听不进去。 从医院回到家,他们绕了另一条路,程河刚输完液,又闹过,直接趴在陆琛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,更不会没发现今天回家的路其实和平时不太一样。 …… 林安然百般无聊拿着打火机在玩,金属制的,上面还有繁琐的花纹,看起来价值不菲,不是普通的打火机,她盯着打火机出神,想起薛郁出事前那段时间。 薛仁凯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,难免推不掉应酬,每次喝的神志不清,回到家就发酒疯。 那天晚上下大雨,林安然睡到半夜起床喝水,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薛郁和薛仁凯吵的不可开交。 薛郁虽然才十九岁,个子却比薛仁凯还高,平时少见大声说话的男生不知道因为什么第一次面红耳赤,眼睛红的仿佛滴血。 林安然站在书房门口没出声,没让里面的人发现她在偷听。 薛郁梗着脖子说:“爸,你这样对姐不公平。” 林安然就听到这么一句,她不明白前因后果,更差异薛郁前所未有的生气。 薛仁凯只是冷笑,说:“老子把你们养大,你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,你和你姐就是白眼狼,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份上——” “爸!”薛郁忽然发现书房门外林安然的身影,他意识到薛仁凯即将说出什么,连忙打断,“我倒是宁可我们都不是你亲生的。” 薛仁凯还没酒醒,摔了一部手机,发出巨大的声音,“怎么,不想做我儿子?有本事自己赚钱交学费!” 等薛郁从书房出来,门口已经没了林安然身影。 她水都不喝了,回到房间躺在床上,心里没由来的发慌,倒是薛郁打开了她房间的门,脚步放轻走了进来,她假装睡着,闭上眼睛,她感觉到薛郁给她盖好被子。 薛郁即便发现她装睡,也没拆穿。 黑暗中,薛郁轻轻叹了口气,少见的老成口吻,说:“姐,明天我回外婆家住几天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?” 她没反应。 薛郁:“刚才你都听到了吧,别放心上,爸喝多了,老毛病,看着真恼火。” 林安然终于睁开眼睛,她看到少年的轮廓,说:“你们为什么吵架?” 空气沉默了几十秒,薛郁说:“他每次喝酒都这样,回到家就发疯,我被他吵醒,争执了几句,没什么。” 房间窗户开着,有冷风伴随雨水吹进来,薛郁起身关上窗户。 “薛郁,我比你早出生了几分钟而已,我们基因、生活环境近乎一样,你撒谎时候的口气和正常时候说话是不一样的,你自己会察觉不到吗?” 薛郁瞒不住她:“爸想送我出国念书,但是他不想负担两个人的费用,我和你,他选了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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